Wednesday, July 7, 2010

屋頂上的提琴手

比喻.說的是我們,

在人間生活, 就像在屋頂上拉琴,
不但要隨時留意「平衡」, 不要從屋頂上掉下來, 還要拉一首美麗的樂章!

說起來很簡單喔,
今天晚上, 我在屋頂上, 有人要把琴跟弓遞給我,
我戰戰競競, 站穩馬步, 雙手張開保持平衡, 就怕跌下來痛的很, 連琴都不敢接.

這樣是不會跌下來, 不會痛啦!
但是連一首小蜜蜂也沒有機會拉!

下次呢? 明天呢? 有沒有勇氣拉琴? 怎樣才不會從屋頂掉下來?
或是掉下來了, 有沒有勇氣再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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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元前700年至1948年,流亡世界各地二千餘年的猶太人,
可以維持種族不滅所依賴的就是文化與傳統,如宗教與婚姻的習俗等。
電影「屋頂上的提琴手」(The Fiddler on The Roof)就敘述這樣的故事。

劇中的父親泰維Tevye與其太太及5個女兒居住在烏克蘭南方一個地方
猶太人的村落安拿提卡夫,安居樂業,過著傳統的猶太生活,
而平日泰維對女兒敦敦教誨的就是猶太人的文化與傳統。
然而因為 沒有國家的保護,
村中的猶太人必須忍受當地蘇聯警察的欺壓,並被視為二等民族。

猶太傳統的男婚女嫁是需透過媒朔之言,並由父親同意才可。
勤奮但不富有的泰維為了讓女兒們將來有較好的生活環境,
遂答應村中富有的屠夫伍拉薩的要求將大女兒賽朶嫁給他,
二人在家中相談甚歡,繼而相偕至小酒吧慶祝,
並向酒吧中的猶太朋友們宣佈此項喜訊,眾人欣喜若狂,
開始唱傳統歌謠及跳傳統舞蹈,
此時酒吧中的烏克蘭人欲加入慶祝,卻為猶太人拒絕,
在一些人的湊合之後,原本互不往來的雙方,一起唱歌跳舞同樂。

導演在此處將猶太民謠與烏克蘭(或是俄羅斯)的獨特唱腔的歌曲結合在一起,
並將二個民族的傳統舞蹈結合,舞者以自己的傳統舞步時而單獨跳,
時而相互在舞蹈隊形中穿梭,不但精采而且融洽,這是全劇最精采的二幕之一。

之後,賽朶不同意嫁給屠夫伍拉薩,反而選擇自由戀愛的對象,
貧窮但有抱負的裁縫師麥妥,這樣的做法因強烈違反猶太傳統,
受父親泰維極力反對,泰維在反覆思考後及經過一番掙札後答應女兒的要求,
亦表現了泰維的明智與猶太人的智慧。

全劇最精采的第二幕,就是麥妥與 賽朶的婚禮,
在加布里德‧馬利(Gabrid Marie)作曲的
「金婚曲」(The Golden Wedding)配樂下,
全村的人皆來參加歡樂的婚禮,唱歌跳舞,
村民跳了一首以猶太民謠改編的「水瓶舞」,令人驚嘆,
婚禮中村民對傳統與時代潮流產生矛盾間的對話與權宜接受,
亦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在婚禮中父親與母親唱的一首歌,
也就是目前聞名全世界的影片主題曲「日出日落」
(Sunrise Sunset)music,
歌詞中充分流露 父母親對子女的親情及猶太民族的智慧:

Is this the little girl I carried?
Is this the little boy at play?
I don’t remember growing older, when did they?
When did she get to be a beauty?
When did he grow to be so tall?
Wasn’t it yesterday when they were small?

Sunrise, Sunset, Sunrise, Sunset,
Swiftly flow the days;
Seedlings turn over night to sunflowers,
Blossoming even as we gaze.

Sunrise, Sunset, Sunrise, Sunset,
Swiftly fly the years;
One season following another,
Laden with happiness and tears.

What’s words of wisdom can I give them,
How can I help to ease their way?
Now they must learn from one another day by day.
They look so natural together,
Just like two newly weds should be,
Is that all kind of peace and stood for me.

這是了解猶太民族的文化、習俗、民謠與智慧的好電影。
導演就藉著老父親的自問自答闡明了主旨:
猶太人就像屋頂上的提琴手,既要拉出優美的旋律,
又要謹慎不至於摔落,而平衡之道就是傳統。

優美的旋律,代表生活中種種美好的創造,
這是在肯定「猶太人有活出獨特文化風格的能力」。
然而,為什麼優美的旋律不在地面上好好拉,偏要冒險爬到屋頂上去?
老父親簡單地解釋:「那裡是我們的家」。這答案有些拐彎抹角。
若把它直了講,其實就是「沒有土地」的意思。
從歷史上看,猶太人幾千年來沒有任何專屬的土地,
特別是近代當盎格魯薩克遜、法蘭西、斯拉夫、日爾曼皆以
民族國家之姿興起後,猶太人更形窘迫。
沒有地方拉小提琴,只好上屋頂。爬上屋頂,等於寄人籬下。
屋頂上的提琴手,就是寄人籬下的提琴手。這個比喻,頗有自我解嘲的意味。

不過,屋頂拉琴也衍生出「以傳統來平衡」的必要性。
照老父親的說法,宗教、文字、怎麼吃、怎麼睡、怎麼工作、怎麼穿著、
父父母母兒兒女女的本分都算是傳統。
失去傳統就是失去平衡,人就等於摔下來,於是優美旋律沒有了,
猶太人也不成其為猶太人。
反之,若保持住傳統,猶太人就能明白自己的身分,以及上帝所賜予的期望。

傳統有兩層涵義,一是「傳」,一是「統」。
像上面提及的風俗習慣都屬於「傳」,這其中有小事、有大事、有起源早、有起源晚。
不過空間一廣、時間一長,風俗習慣難免變動。
只是有的變、有的不變、有些可以變,有些不能變。
而那些不會變、不能變的,就屬於「統」。
傳統、傳統、傳中有統。
「傳」與「統」,各別代表了時空遞移中的「異與同」、「變與常」。

在現實裡,傳統並不容易拿捏。
老父親的口中易說,但不斷而來的時代衝擊卻難辨。這就是電影接下來要申述的內容。

三個女兒,正值適婚年齡。
老父親本來要安排大女兒嫁給有錢的老屠夫,可是大女兒卻鍾情於裁縫師。
裁縫師登門求婚,自己作自己的媒,還說倆人早已海誓山盟。
老父親聽了刺耳,因為這違背了媒妁定婚、父親作主的傳統。
然而,當他看到女兒眼中的期待時,他讓步了。
不久,二女兒也表示要結婚,對象是位熱中激進革命的大學生。
這次更糟,因為他們並不請求允許,而是請求祝福。
老父親氣壞了,但氣歸氣,想到這是女兒喜歡的人,他又讓步了。
甚至當大學生後來被當局逮捕、下放到西伯利亞時,
老父親縱有千般不捨,也強忍著讓女兒前去陪他。
但是到了三女兒就不同了,老父親堅決反對她嫁給一個農夫。
三女兒於是私奔,自己去完了婚。老父親知道之後灰心至極,只當她死了。

大女兒、二女兒的私定終身,都是違背傳統,
但老父親都接納了,因為小倆口之間有愛。
有愛,就比他這個父親重要。
但為什麼他不接納三女兒?她和農夫之間不也有愛?
老父親拒不答應,因為前者的對象都是猶太人,
但農夫卻是斯拉夫人、是異教徒。
大女兒出嫁前先報准,這種關係可說是上下的。
二女兒是來告知,只當父親是朋友,這關係是左右的。
然而,三女兒的私奔就變成是內與外。
父親在內,女兒叛教在外。
這並非因為婚約之地,是從遮篷下換到了十字架前。
也不僅是因為證婚者,是從猶太牧師換成了東正教神父。
而是因為猶太民族歷來沒有國家,原本只靠著宗教的維繫而不散。
一旦與異教通婚,那麼這個維繫的基礎就會瓦解。
這是危險的,小我之愛不允許去傷害種族之愛。
這是列祖列宗親手劃下的一道底線,是傳統中不可以違背的部份。

老父親這樣的決定或許不近人情,但他何以這麼執著?
為什麼他寧可斷了父女之情,也不願背負破例之名?
猶太人與異教徒之間的關係如此水火不容,是因為當年的猶大出賣了耶穌?
因為《舊約》與《新約》裡不同的神諭?
因為基督教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之後,猶太人一直遭受著血的報應?
果真是這些教義上、歷史上的糾紛,從遙遠的過去貽害到了今天嗎?
影片中對此沒有著墨,它只就近的、淺淺的呈現了一小段政治所加諸的災難。
然而僅此一事,就已積重難解。

村民世居之地,是烏克蘭鄉間的一處農村,夾雜在斯拉夫人的城鎮之間。
兩民族雖有些齟齬,卻沒有敵意,也相安無事,酒館裡照樣是一同喝酒作樂。
興起時,斯拉夫人擊鞋而舞,猶太人也圍圈子跳。
當地的行政官與老父親更是私交甚篤、共同活了大半輩子的好友。
然而一紙令下,行政官就被迫要率眾焚燒猶太人的住屋,搗毀他們的教堂學校。
甚至到了最後,沙皇乾脆叫所有猶太人限期離境,要求整個區域淨空。
上帝的選民,三天內就成了流民、難民。
這種大環境下,民族間怎能不嫌隙、不結怨?猶太人怎會不暗自提防?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不共戴天的猜疑,
就是在世世代代的恐懼中不斷被鑄成的。
因而老父親即便深愛女兒,也無法不趕她走,以趕走整個種族可能漸漸斷絕的隱憂。

這無疑是人世的悲哀,因為三女兒喜愛的農夫是個好人。
他愛讀書,也因為欣賞三女兒的愛讀書才開始戀情。
而當猶太全村被迫遷移時,農夫也決定帶著三女兒離開俄羅斯遠走波蘭。
他說他無法與沒有人道的人住在一起。
農夫對老父親說:「有的人被勒令趕走,但有的人是被沉默趕走。」
這句話誠懇而有立場、同情而有是非。
老父親聽在耳中,點滴在心頭。
因而他雖然仍繃著臉,卻主動在兩人離去前說出了
「願上帝與你們同在」的祝福,使這樁悲哀有了轉圜。

傳統中「變與常」的分寸該設在哪裡?
老父親顯然是設在宗教,雖然最後有了鬆動。
但其他人呢,未來的猶太後人呢,會設在哪裡?
可不可能有一天,猶太人會從傳統的自豪自信中追問,
上帝從萬民裡挑選出來、與之立約的特別民族,究竟是具備了什麼本質?
會不會有其他民族的人也有這種本質?
有這種本質的人能不能也夠資格稱為「上帝選民」?
他們千百年來等待出現的彌賽亞,是不是也肯解救其他的民族?
猶太民族所能確立自我的憑藉僅有宗教一項嗎?

這部電影,明明講到了父權的專制,卻拍得這麼讓人理解。
明明講到了信仰的封閉,卻拍的這麼讓人尊重。
為什麼?因為這裡面瀰漫有人的溫情、有對自身民族的讚美與體諒。
我們看到了前因後果、也看到了委屈無奈。
於是,我們對猶太民族就油然生出了同情。

猶太人是人,別的民族也是人。
既都是人,那麼除了宗教之外,必還有其他能相互理解的基礎,
至少電影主旋律「日出日落」中的濃郁親情就是其中ㄧ項。

「這是我曾抱著的小女孩嗎?
這是那個在玩耍著的小男孩嗎?
我不覺得我變老,
他們卻何時長大了?
幾時她成了美麗少女?
幾時他長得如此高大?
昨天不都還是小毛頭嗎?

日出,日落,
時光飛逝,
幼苗一夜長成了向日葵,
我們就看著花朵盛開。

日出,日落,
歲月飛逝,
秋去春又來,
充滿了歡欣與淚水。

我能給他們什麼智慧的話語?
怎麼幫他們一生順遂?
如今他們必須彼此體諒,
日復一日。

他們看來天造地設,
就如新婚夫婦一般,
還有另一頂遮蓬給我嗎?

日出,日落,
歲月飛逝,
秋去春又來,
充滿了歡欣與淚水」

Is this the little girl I carried?
Is this the little boy at play?
I don’t remember growing older, when did they?
When did she get to be a beauty?
When did he grow to be so tall?
Wasn’t it yesterday when they were small?

Sunrise, Sunset, Sunrise, Sunset,
Swiftly flow the days;
Seedlings turn over night to sunflowers,
Blossoming even as we gaze.

Sunrise, Sunset, Sunrise, Sunset,
Swiftly fly the years;
One season following another,
Laden with happiness and tears.

What’s words of wisdom can I give them,
How can I help to ease their way?
Now they must learn from one another day by day.
They look so natural together,
Just like two newly weds should be,
Is that all kind of peace and stood for me.

日出日落,眼底的孩子長大成人,從此展開自己的人生。
不盡的愛怎麼道別,不盡的愛怎麼祝福?
上帝的選民也好,非選民也好,有誰家父母不希望子女永遠的喜樂平安?
又有誰家的兒女不畏懼流離之苦?
日落與日出的霞光,壯麗非凡,普天之下又有誰不期待享有這美好的時刻?
這些願望,是不是該成為認識異民族的起點?
而能促成這些願望的,是不是就該成為一個民族的新傳統、新的不能改變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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